【強‧艾德格】J.Edgar-以愛之名.男為情－Gordon高登影想

強艾德格 J. Edgar－以愛之名‧男為情

近幾部描寫政治人物的傳記電影－【鐵娘子：堅固柔情】(The Iron Lady)、【以愛之名：翁山蘇姬】(The Lady)，不論是柴契爾夫人或翁山蘇姬，兩片皆以她們與另一半堅貞的「愛」作為副主題，而這條感情線似乎較主線（政治事蹟）更來得憾動人心。如果這兩名女性政治家的背後都有個疼愛她們的男人教您為之感動，那麼同樣以愛之名的【強‧艾德格】(J.Edgar)，豈會在觀眾席傳來如此「激烈」的反彈聲浪？

金獎導演克林伊斯威特(Clint Eastwood)與【自由大道】(Milk)金獎編劇達斯汀藍斯布萊克(Dustin Lance Black)合作的【強‧艾德格】，由李奧納多狄卡皮歐(Leonardo DiCaprio)出飾FBI聯邦調查局局長－強艾德格胡佛(John Edgar Hoover)。開場李奧納多便以老妝示人口述其回憶錄，全片再以交叉剪接作今昔對比，不免令人感嘆時光流逝、時不我予之情。這名飽受爭議的大人物，為了維護國家安全與個人利益，手段強悍無情，然而編導彷彿以「大愛」為出發點，眼看這名於公於私皆被困在正反兩極「無間煉獄」的強艾德格胡佛，試圖喚醒觀者以更多的寬容和同情來取代負面批評，並賦予角色更多心理層次，讓李奧納多的演技實力得以充分發揮。

然而，影廳內的部分觀者顯然不以為然，面對胡佛局長「男人的一半還是男人」的同志曖昧情節浮出檯面，從訕笑到辱罵，彷彿【自由大道】裡揮之不去的丹懷特(Dan White)情結在現實中上演(參考自由大道文)。

葛斯范桑(Gus Van Sant)的【自由大道】取材自70年代美國首位出櫃同志議員－哈維米克(Harvey Milk)的真人實事傳記電影，片中視哈維米克為假想敵的異性戀議員丹懷特，在片尾朝哈維米克開了致命的一槍。儘管今非昔比，但對於【強‧艾德格】裡同時具有丹懷特外在形象、哈維米克內在的胡佛局長，慘遭部分觀者以辱罵性言詞狙擊，不免感到難以置信，莫非他們也被胡佛深植了「排除異己」的概念？

或許本片宣傳走向並不強調同志情懷，於是衝著李奧納多明星光環而來的觀者肯定「驚」大於喜，那麼筆者在此大聲召喚，如欲重溫當年【全蝕狂愛】(Total Eclipse,1995)李奧納多初嚐斷背情的影迷，您絕對能在【強‧艾德格】中，取得和【以愛之命：翁山蘇姬】近似的情感共鳴（巧妙的是【全】、【以】兩片男主角都是大衛菲利斯David Thewlis），更何況全片不論角色大小多是美男...。

「以愛之名」這非常出色的中文譯名，確實也適用於【強‧艾德格】。還記得強艾德格和「親密副手」克萊德托爾森(艾米漢默Armie Hammer飾)兩人先在餐廳相識，經歷一場「手帕傳情」觸動心弦的面試後，兩人首度同行前往Julius garfinkle & Co.挑選西裝，但店家以「John Hoover」因過去信用不好而拒絕交易，強艾德格辯駁道：「母親稱我為Edgar，姪女稱我為J.E.，而我簽名都簽John E.」，愛面子的他堅決否認自己就是那位充滿負面色彩的「John Hoover」，店家則說：「好吧，看在托爾森先生的面子上，請您重新選擇一個名字再申請一次吧」，此時強艾德格便簽上了「J. Edger Hoover」，鏡頭還刻意停留在這字跡特寫上。從英文原名J. Edger到中文翻譯以【強‧艾德格】取代名號更為響亮的「胡佛」(Hoover)時便不難發現，這部電影最終所想講的就是－愛，以愛之名的「J. Edger」因愛(克萊德)而生。

由於劇情發展以強勢的強艾德格口述作「主導」，最後才由克萊德口中還原「真相」，此片在某些環節的鋪陳還頗有李奧納多前作【隔離島】(Shutter Island)的味道(描述精神病患者)。編劇參雜虛實來重組歷史事件，道盡老百姓看待政治人物，總難免霧裡看花難辨真偽，而這樣的手法更強烈呼應著男主角－強艾德格，他以各種手段來竊取他人機密，好施加壓力在這些國家領導人物身上，而這些桃色機密也是他個人最害怕會慘遭攻擊的弱點。畢生最愛的母親Anna Marie(茱蒂丹契Judi Dench飾)口中的那句：「我不要有個病態的兒子…」，再次顯露他避之唯恐不及的daffy(水仙花)－納西瑟斯(Narcissus)情結。

在強艾德格身上，彷彿看見了【天才雷普利】(The Talented Mr. Ripley)裡的衣櫃同志－湯姆雷普利(Tom Ripley)，兩者也都藉由一件西裝外套串起之後的斷背情。擅於掩飾與偽裝的兩人，都對愛安裝了一道心鎖，任誰都打不開，當事者也始終不願被打開，甚至可借用【天】片的開場曲－詭譎女聲Sinead O'Connor的《Lullaby for Cain》，來召喚強艾德格內心抑鬱的靈魂。

儘管同樣躲在櫃中，也都擁有摯愛獻上他們最在乎的忠誠，但強艾德格較雷普利「高明」的是，他並沒有因感情用事而自毀前程，更幸運的是他更沒有先向一個不該愛的異性戀男子表白，而是對納歐蜜華茲(Naomi Watts)飾演的女助理Helen Gandy，可惜這位為強艾德格奉獻一生的女人，本片並沒有開放更多空間讓她呼吸，彷彿當她在國會圖書館拒絕強艾德格的求愛後，角色也遭到冷處理，雖不免替納歐蜜感到遺憾，但若兩人假愛成真，難保不會讓此片攀上另一座【斷背山】(Brokeback Mountain)或是【遠離天堂】(Far From Heaven)。(參考斷背山文)

親情(母親)和愛情(副手)間的拉鋸，建構起雙面強艾德格。兩男一段爭執戲，因強艾德格訴說自己和一名女子發生性關係，也已考慮和這名女子結縭，不慎以生命的「缺憾」形容兩男間的關係，但實際上克萊德卻是讓強艾德格得以圓滿的關鍵。雖然兩人的情感戲看似不多（相信克導對影片比重有所制衡），但每段都令人印象深刻。如餐廳一角，強艾德格邀克萊德擔任副手，克萊德以「不論好天、壞天，都要和你一起共進午、晚餐」作為條件，表面上看似公事，實際上卻是兩人的定情儀式。戲尾年老的兩人，強艾德格為身體不好的克萊德剝蛋殼，並談起兩人過去那段面試情境，強艾德格娓娓道來：「當你拿起我的手帕遞給我的那一刻，我意識到我需要你，我這輩子從未需要過任何人，從未像你這樣…」兩男情誼雖已明朗得稱不上暗渡，但額頭上的一記鍾情之吻作終結，完成本片敘情上一致性的含蓄、節制，這也是克林伊斯威特延續【登峰造擊】(Million Dollar Baby)裡「Mo Cuishle」(My Darling , My Baby)的動人情懷(見登峰造擊文)。

李奧納多狄卡皮歐的老妝扮相、增肥演出製造話題，但令人震懾的卻是他最拿手的哭戲，如孩子般的無助教人心生憐惜。當他在辦公室憂心愛人病情時，以及母親過世後，李奧納多穿上母親的洋裝對著鏡子，佯裝總是賦予他生存能量的母親反覆唸著：「艾德格，你要堅強…」這是李奧納多繼【真愛旅程】(Revolutionary Road)後最令人激賞的演出。

和李奧納多對戲的艾米漢默，也見證本片在選角上的成功。艾米漢默優雅氣質與克萊德吻合，很能壓制住擁有「快人」之稱的強艾德格；得知強艾德格畢生最怕丟臉，當他臃腫並赤裸的倒在地上死去時，痛哭的克萊德仍不忘替他蓋上棉被來維護他的尊嚴。儘管艾米漢默總在一旁默然守候，但你絕不會忘記他的存在（唯一讓人挑剔的是他那宛如活死屍般稍嫌誇張的老妝）。而飾演母親的茱蒂丹契如前陣子推出的【夢露與我的浪漫週記】(My Week with Marilyn)，依然在最少的戲份下作出最精準、完美的詮釋。

尾聲，上字前，畫面中出現克萊德獨坐在強艾德格的臥房讀著一封信，配上強艾德格的畫外音：「即使最親愛的臉龐，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逝，但我依舊記得妳眼裡帶有挑逗的笑意…」這段話是當初強艾德格提到過，他竊取了一份美聯社女記者蘿莉娜希柯克(Lorena Hickok)寫給羅斯福總統夫人－伊蓮娜羅斯福(Eleanor Roosevelt)的情信，欲揭發羅斯福夫人的蕾絲邊拉子情，當時強艾德格是以「恐同」的口吻嘲諷著；如今，影片把它置放在最終環節作對比，讓人明白同樣一封信，其實也可作為強艾德格生前留給克萊德的情信，而對於強艾德格用假象、謊言堆砌的一生也更覺諷刺。但，強艾德格，你又何其幸運，當你以【斷背山】作對照，你會發現最後是像「強艾德格」這樣的性向壓抑者(Ennis Del Mar）在悲嘆，而非勇於奉獻真愛的「克萊德」(Jack Twist)。

影片收尾稍嫌倉促，僅以幾張字卡簡單交代之後的動人故事，如克萊德被授予覆蓋在強艾德格棺木上的美國國旗，以及克萊德死後的「歸屬」，這儼然不是溫情細膩派克導的作風，和【斷背山】更是強烈的對比，莫非已預視部分觀者的反應而選擇留白避重就輕？本片是異性戀導演與出櫃同志編劇家的合體產物，某程度上這樣的「異己」融合，在男性政治傳紀片中，激盪出與眾不同的美麗。強艾德格－「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遠勝過仇恨。」【強‧艾德格】也因以愛之名格外令人感動。

文／楊達敬 2012.03.21　【歡迎加入我的FB電影專頁】

J. Edgar獎讚:B+ 8/10
導演克林伊斯威特、劇本Dustin Lance Black
男主角Leonardo DiCaprio、男配角Armie Hammer
女配角Judi Dench、攝影、服裝

延伸閱讀
自由大道
 斷背山

電影資料
電影中文資料+增加好評度
IMDB
RT爛蕃茄
官網
中文預告

導演資料
Clint Eastwood
1930年5月31日雙子座

編劇資料
Dustin Lance Black
1974年6月10日雙子座

演員資料

李奧納多狄卡皮歐 Leonardo DiCaprio飾J.Edgar
1974年11月11日天蠍座

艾米漢默 Armie Hammer飾Clyde Tolson
1986年8月28日處女座

納歐蜜華茲 Naomi Watts飾Helen Gandy
1968年9月28日天秤座

茱蒂丹契 Judi Dench飾Anna Marie Hoover
1934年12月9日射手座

德莫麥隆尼 Dermot Mulroney飾Colonel Schwarzkopf
1963年10月31日天蠍座

喬治盧卡斯 Josh Lucas飾Charles Lindbergh
1971年6月20日雙子座

艾德威斯維克 Ed Westwick飾Agent Smith
1987年6月27日巨蟹座

麥爾斯費雪 Miles Fisher飾Agent Garrison
1983年6月23日巨蟹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