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rdon高登影想

【凱文怎麼了】(We need to talk about KEVIN) A 9.5/10

你難以想像如魔胎轉世的男孩凱文，像顆不定時炸彈不斷挑戰老母(觀眾)極限直至崩潰邊緣，母子難解謎情，更參雜令人匪夷所思宛如「情敵」般的拉鋸。影片以大量插敘回溯，在視覺、聽覺上竭盡所能的令你感到不安，儘管你深陷在無止盡輪迴的惡夢中，十足壓迫、難以逃脫，卻又在蒂妲史雲頓(Tilda Swinton)近乎完美的演繹下大呼暢快。這樁校園大屠殺命案，以未滿16歲的犯案青少年其家庭、母子緊張關係作切入，風格化的包裝取代多餘的批判，讓影片顯得不落俗套，魅力非凡。

台灣譯名【凱文怎麼了?】的疑問句，由香港譯名作答－【我兒子是惡魔】，而美國原名則有了共識：「我們該好好談談凱文這孩子(We need to talk about KEVIN)」，其延伸議題是關於親子的生養教育，及社會命案發生後的譴責與寬恕。



【凱】是部極為女性意識的電影，透過母親伊娃(Eva)的角度不斷思索孩子的犯罪動機，相較敘事較為縝密且深入的原著小說(蘭諾絲薇佛 Lionel Shriver著)，影片並不著力於描寫夫妻關係或女主角的背景，甚至大幅省略孩子的校園生活，觀者約略得知凱文的出生是不被期待和祝福的，這或許是編導想拋開「因為…所以」的通俗劇窠臼，強化「沒有意義，就是意義」，聚焦對映「母子之所以成為母子」其實也沒有道理可循，親情，永遠是個謎。

母子交戰
你愛你的媽媽(孩子)嗎？是愛，還是習慣？透過一段母子對話，犀利點出親情包袱下的情感謎題。凱文曾這樣形容電視劇：「人們就是喜歡看到主角幹壞事」的而且確，不然哪來的戲劇張力吸引觀者？凱文百般挑釁母親，或許是想喚醒母親對他的存在與重視，某程度上，凱文對母親若沒有景仰之情，又怎會佇立在書店櫥窗凝視著母親的海報，更不會總是以計畫性的毀滅來逼近母親。當母親關切正值發育期的凱文，便潛入凱文的房裡搜得一張寫著「I Love You/我愛你」的光碟，打開才發現竟是凱文的陰謀，病毒侵襲母親的電腦並在螢幕顯現「You Lose/妳輸了」的字樣，這也成為母親用盡自以為的關愛在最後輸去一切的前兆，或者該這樣說，打從母親受精起，便是一連串受驚的開始。



we need to talk about 另一件重要的事-「寬恕」
在兒子犯案後，母親試著努力過活，然而每遇一名事件相關受害者，便重現當時的恐懼氛圍，使母親身心俱疲。一場聖誕節派對的戲，對母親有好感的男同事，因母親禮貌性的謝絕竟口出惡言：「妳少在那邊裝高尚了，妳以為現在還有誰會喜歡妳嗎？」這段充分顯現現實社會的弱肉強食及對「弱勢者」的歧視，難道擁有不好的過去，就應該被一名「nobody」任意欺凌?此段寫實地令人倍感心寒也心疼。全片難得的溫情，出現在受害者之一的黑人男同學身上，儘管男同學被凱文刺傷導致下半身殘疾，仍上前向母親釋出善意要她好好保重，當你認真看待施害者家屬其受害層面，並試著用多一點的寬恕取代遷怒，這是全片we need to talk about 的另一件重要的事－「寬恕」的美好價值。

Lynne Ramsay 大膽強烈x影像符號x黑色幽默
英國女導演琳恩雷姆賽(Lynne Ramsay)睽違9年的第三部劇情長片，憑此片獲得多項最佳導演獎（包括英國獨立電影獎）。在她的作品裡，攝剪風格大膽強烈，迷離的影像，不斷以插敘描繪人性的失序，並強化這位內心受創的母親，顯然已活在屬於她自己的心理時間，無止盡的惡夢反覆上演著觸景傷情的滅門悲劇，然而這樣的手法，也為觀者增添不少拼湊故事的樂趣。



導演Lynne Ramsay就如同片中的凱文，不斷向母親（觀者）施壓，更將許多細微的恐懼不斷放大。如小凱文鬆脫的牙齒、嘴裡喃喃地發出惱人的聲音，最駭人的莫過於當凱文害親妹妹左眼失明後，不但毫無悔意，還在用餐時從容地剝了荔枝，畫面以慢動作特寫捕捉凱文咀嚼著荔枝肉，還彈出了汁…，嘖，誰都無法不連結到妹妹失去的那顆－眼球。



本片擅用多種影像符號，在敘事上顯得格外生動，也引領觀者聚精會神，投入其暗示的情節延展。開場母親浸淫在西班牙蕃茄節裡，全身佈滿鮮紅色的殘渣汁液神情愉悅，再對照現實中靠酒精、藥物麻痺自己的母親，家門被潑滿血紅色的油漆，即為母親意識裡寄託與逃避的象徵；其後在超市裡母親遇見其中一位受害者家屬，深怕正面衝突的她急忙躲在超市一角，鏡頭下母親背後滿是「蕃茄」罐頭，象徵她在非夢境狀態下試圖二度抽離自己。【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裡女主角的武器-弓箭，也成為本片的關鍵，從母親為凱文所讀的枕邊故事《羅賓漢》(Robin Hood)、溺愛的父親獻給凱文的禮物，到凱文眼裡倒映的箭靶圖像，極敏銳的將每一個危機作了連結。



編導也常在觀者處於高壓時適時獻上黑色幽默，如凱文走向學校體育間展開殺戮前，途經佈告欄上頭寫著「Expect great times」(好戲登場)，更在母子對侍時配上【十面埋伏】古代俠士出招前的琵琶曲，令人發噱。本片在音樂的選用上，其歌詞意境倒與影片相當契合。



凱文戀母情結或同志傾向?
同意凱文有古希臘神話伊底帕斯國王的戀母情結，相對的，凱文的行徑卻也有著嫉妒母親的戀父。宛如【孤兒怨】(Orphan)的不老症女子艾絲特阻斷養父母的閨房樂，亦不斷爭寵與母親宛如一對情敵，但找來約翰萊利(John C. Reilly)似乎欠缺說服力，若是【性愛成癮的男人】(Shame)的麥可法斯賓達(Michael Fassbender)或【千禧三部曲Ｉ：龍紋身的女孩】(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OO)的丹尼爾克雷格(Daniel Craig)似乎更有可看性。

完美的蒂妲史雲頓
有些演員儘管擁有紮實演技卻欠缺吸引力，但蒂妲史雲頓(Tilda Swinton)繼【我愛故我在】(I Am Love)後，再次展現她演技實力與演員魅力兼具，今年2012奧斯卡個人的影后首選，不入五甲簡直比凱文還要離奇。【凱文怎麼了】的成就，最大功臣莫過於蒂妲深刻的演繹，每當看她神經緊繃、精神渙散、瀕臨崩潰，說句殘忍的，實在過癮。

殘缺的生命，就像一場醒不來的噩夢。【凱文怎麼了】這部心理驚悚片，有個有力的開放式收尾。當事發兩年後，母親再度詢問凱文的犯案動機，凱文冷靜且誠懇地說道：「以前我一直以為我知道，但現在…，我不那麼確定了。」這恐怕是凱文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母親的愛了。相擁過後，深受感動的觀者隨母親走向那未知的空白，期盼那將會是純淨心靈的永恆之光。

文／楊達敬（高登）【歡迎加入我的FB電影專頁】
2012.03.29



獎讚： A 9.5/10分
影片、導演Lynne Ramsay、改編劇本Lynne Ramsay.Rory Kinnear
女主角Tilda Swinton、攝影、剪輯、音效

電影資料
電影中文資料+增加好評度
IMDB
RT爛蕃茄
官網
中文預告

導演資料
Lynne Ramsay
1969年12月5日射手座

編劇資料
Lynne Ramsay
Rory Kinnear

演員資料
蒂妲史雲頓 Tilda Swinton
1960年11月5日天蠍座

約翰萊利 John C. Reilly
1965年5月24日雙子座

Ezra Miller
1993年4月

到電影圈看更多相關電影評論